砒霜有巨毒，却也是救命中药。日前，由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罗学群教授团队领衔，华南儿童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协作组共同完成的一项多中心研究成果发表在《美国血液学杂志》（Am J HEMATOL）上，为儿童APL的治疗提供了最新的循证医学依据，使儿童APL的治疗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自2011年起，82名纳入研究的患病儿童，采用砒霜作为主药，配合维甲酸、诱导期1次化疗等专属儿童的治疗新方案，治愈率100%。
成果应用于临床，改变了以往儿童APL治疗只能参照成人方案的情况，降低治疗合并症、死亡率，还将住院时间缩短20多天。据估算，每年将有约1500名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儿童患者受惠。
医学进步：
砒霜治疗最凶险的白血病
急性早幼粒细胞白细胞白血病(APL)曾经是最凶险的白血病，早期死亡率非常高，治愈率不足30%。
广东省抗癌协会小儿专委会主任委员、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儿科血液专科主任罗学群教授指出，如果不积极干预，无论成人还是儿童APL患者，一半左右会很快死于脑出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干预后也只有不到三成患者能活下来。
不过，中国在治疗该病上做出巨大贡献——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医生发现了维甲酸可治疗APL，一下子将治愈率从不足30%提升至80%；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医生又将中药砒霜应用于成人APL治疗，更使得成人患者治愈率超过九成。
难题：
儿童用成人方案问题大
有了维甲酸、砒霜，是否一切问题解决了？并不是！
罗学群指出，医学界很早就关注到，对于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治疗，一直未能对成人患者、儿童患者“分而治之”。比如，尽管总体患者治愈率超过九成，但儿童患者的治愈率却只有80%。也就是说，统一的治疗方案，更适合于成人，儿童患者治愈率拉低了总体治愈率。
据了解，在罗学群牵头的研究前，全球儿童的治疗缺乏循证医学依据，国内外儿童血液科医生一般参照成人的方案进行治疗，但是否完全适合儿童并不清楚。
初探：
儿童用成人方案合并征高
针对上述问题，罗学群依托省抗癌协会小儿专委会，于2011年牵头成立了华南地区儿童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治疗协作组(SCCLG-APL)，开展前瞻性多中心研究，共有华南地区14家三甲医院参与。
研究到了中期，就发现了成人方案用于儿童患者，弊端很大。
首先，出现了儿童患者一边接受治疗一边白细胞增高，非常明显。而这一称为维甲酸综合征或诱导分期综合征的现象，成人患者也有，增高率为40%；儿童患者则足足翻了一倍，增高率达80%~100%！
其次，美国FDA批准了三氧化二砷（中药砒霜）注射液联合维甲酸一线治疗成人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患者，但事实上，静脉注射砒霜固然疗效好，但中国已经最新开发出口服砒霜药物。
中期分析已经发现口服砒霜与注射相比，效果一样，甚至效果更好：可以带回家吃，极大减少了住院时间，家庭负担大减，医疗费用也大大降低。
成果：
入组儿童治愈率100%
研究从2011年开始，直到2017年底、2018年初才终止入组，最终82名APL儿童纳入研究治疗，设计了按儿童特点的治疗方案，治愈率100%。最终成果于今年8月31日发表于国际著名医学期刊《美国血液学杂志》。
研究团队应用的儿童方案是，在治疗第一阶段增加诱导期，一次性采用米托蒽醌进行化疗，非高危儿童患者按体表面积打一次，剂量为10毫克／平方米；高危儿童患者则是连打三天，剂量为7毫克／平方米。
如此治疗后，诱导分化综合征的发生率仅为2%，要知道，之前儿童用成人方案的该征发生率可高达80%~100%！白细胞增幅降低了，入组患儿无一死亡，否则死亡率可达20%。
该项研究同时还证实，口服砒霜与静脉砒霜疗效相似，但感染等并发症发生率明显较低，住院时间明显缩短了20多天，多数可在家服药治疗。
目前，最长的患儿愈后生存期为6年多，最短的也1年了，一般而言，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治愈5年就不会复发。
知多D：
为什么砒霜能治白血病？
明明是毒药，为何砒霜偏偏能治白血病？
罗学群指出，医学研究证实，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患者，在基因的第15条、第17条染色体发生了异位，导致恶变细胞疯长，而砒霜、维甲酸就像是靶向药物，各自针对一段异位，可使异位点无法结合到一起，产生癌性蛋白减少，恶变细胞因而凋亡。此外，砒霜还能导致恶变细胞程序性死亡。
化疗的作用，是针对肿瘤系干细胞，诱导分化从而“断掉生机”。
至于担心砒霜会毒死人？罗学群笑言，按口服剂量，起码要一次性吃下数百片，才可能中毒死亡。（全媒体记者何雪华 通讯员彭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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