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作和临床密切相关，虽然极少有机会走到病人面前，但他和团队却在幕后帮助医生将临床治疗方案一步步推向成熟、迈向精确。他就是北京大学临床研究所副所长、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医学统计室主任姚晨，国内较早参与规范我国临床试验数据管理与统计分析的知名生物统计学专家。
“华山抢险”带来人生转折
走进姚晨在临床研究所的办公室，映入眼帘的便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对联：先医生之忧而忧，后病人之乐而乐。这是朋友赠予的，可以说是姚晨工作态度的真实写照。
1962年出生在浙江湖州的姚晨，从小就对数字敏感，对奥数情有独钟，上学时常常钻研起数学难题来就废寝忘食。考入第四军医大学后，他费了好大劲，才适应医学的学习方式，想在临床上有所作为，并打算报考航空医学专业的研究生。但1983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大事，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让他有机会把医学和统计这两种不同的思维模式结合在一起。
1983年5月1日，姚晨和同学们到华山游玩，行至华山千尺幢，人群摩肩接踵，异常拥挤。突然，十多名游客从垂直的崖梯上跌落，人群因突然的变故开始骚动，崖梯上更加拥挤，随时有掉落的可能。紧急时刻，冒着被砸伤、撞落的风险，他们挺身而出，奋力抢救负伤游客。为了保护游客安全通过险道，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在悬崖边筑起人墙。这次“华山抢险”事件，在当时引起了很大反响，他们的故事被画进连环画，姚晨和其他10名抢险学员被授予“全国新长征突击手”称号。回忆这段往事，姚晨自豪地说：“我们能在社会进步中起到一小点作用，这让我感到骄傲。”
殊不知，这件事成为了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既是“抢险英雄”，成绩又优秀的他，获得了保送本校研究生的机会，被我国最权威的医学统计专家郭祖超教授看中，得以进入卫生统计领域。
做统计需要数学出色，姚晨扎实的奥数功底，这时又派上了用场。临床医学背景，又使得姚晨在工作中更加得心应手。“搞医学统计，跟医生的交流很重要。只懂统计的人对医学不了解，我受过完整的医学训练，很清楚医生临床中会遇到的问题，也就更受医生欢迎。”姚晨说。
“想为国家、为人民做些事”
研究生毕业后，姚晨进入解放军总医院统计教研室工作，主要工作是向临床医学研究生教授医学统计知识。早年间，中国的医学统计发展落后，统计、临床两者没有有效结合。“一方面，医生做科研的少，研究规模也小；另一方面，医生会觉得，临床试验跟统计没有关系。”姚晨回忆当时的情况，“我深刻觉得，我们搞统计的是必须要为医生做研究服务的。”
1999年，在我国著名药物临床试验生物统计学者苏炳华的推荐下，姚晨加入了国家药监局组建的“新药评审专家组”，成为组里最年轻的专家，参与到我国首次制定“新药临床试验生物统计指导原则”的过程中。这是他职业生涯中非常重要的一步，“我们干劲十足，心想把这件事做好，为国家、为人民做些事。”
但也遇到过不理解，“有的医生认为统计就是算数，并没有从根本上理解统计的意义。”姚晨说，“我们也常会遇到医生说，这个新药我们用着效果很好，肯定有效。”但统计学家看世界的角度与医生不太一样。医生的终极目标是，想方设法把病人治好。“但医学统计师会首先考虑，药物有效的基础上有多少偶然因素或其他因素影响。”并希望通过数据证明治疗方案中的某一项医疗干预，在整个过程中起到什么作用，是否能有效缓解病情，让治疗更有效率、更准确。
在统计师眼中，“偶然性越小，才说明干预的有效性、治疗的正确性。”2005年，国家药审中心颁布了“化学药物和生物制品临床试验的生物统计学技术指导原则”和“化学药物临床试验报告的结构与内容技术指导原则”。与此同时，中国开展的药物临床试验也越来越多，并且呈现出大规模、多中心的趋势。大量数据需要汇总分析，医生单打独斗收集数据做分析已不现实，医学统计逐渐发挥了科学审评的作用。“这个变化，使得我们这些默默无闻做辅助工作的医学统计人员，走到了前面。”
临床为鲜花，统计是绿叶
“临床为鲜花，统计是绿叶，我们不能喧宾夺主。”这是姚晨一直坚持的原则。2008年6月18日，北京大学临床研究所成立，姚晨是成立初期的三个“光杆司令”之一。后来，北京积水潭医院在对“骨科手术机器人”设计临床试验时，专门找他征求意见。姚晨发现，最初的评价指标“一年后功能恢复情况”会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容易产生偏倚。于是对机器人在手术中的作用进行了详细了解后，针对临床试验目的，将之修改为X光透视次数、手术时间、操作精度、导针调整次数等各项指标。
日后，这一项目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奖项中并没有姚晨的名字，姚晨说：“这很正常。临床研究者对药物机理的理解，对病人治疗的意见，起到主导作用，而统计是一种方法和工具，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偏倚对临床研究结果的影响。我们参与临床设计和分析，就是为医生服务。”
在医学统计保驾护航下，试验结果“有效”，大家喜闻乐见；但当结果达不到预期设想时，更需考验统计人员的“良心”。曾有一家上市公司的药物临床试验结果不佳，但公布数据时却避重就轻、遮遮掩掩。姚晨在审核时发现问题，连夜修改后坚持把全部结果公开。谈及这件事，姚晨说：“当时确实很多压力阻挡，但我们必须坚持原则，科学就是科学。”实事求是是姚晨的一贯做法。“把阴性改成阳性，把无效说成有效，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做实事，不吹嘘”的处事方式为姚晨赢得了尊重，“服务医生”的过程中也让他收获了很多朋友，而他更自豪的是：“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我通过与医生的合作，帮助了医生，而我们的研究成果最终应用于治疗更多的病人。”
(责编：李轶群、杨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