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医生，时常像哥们儿一样拍着患者肩膀，说“很好”“没事”，用东北人的豪爽帮患者缓解紧张。话不多，却干脆利落、斩钉截铁。诊室虽然狭窄拥挤，但氛围却很轻松，一上午七十多个号，2/3都是复杂的肿瘤患者。这就是我国著名鼻科专家、复旦大学附属眼耳鼻喉科医院副院长王德辉的诊室，是中国最忙碌的鼻科门诊之一。
1986年，他在哈尔滨医科大学毕业后分回鸡西，两年后考研回到哈尔滨，之后去上海复旦大学读博。王德辉说：“医生是知识密集型的，要多看书，知识多了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大约在2004年，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来就医。孩子喉咙里长满了乳头状瘤。虽然是种良性肿瘤，但切了还会长，几乎每二三个月就要切一次。如今孩子的气管只剩一条小缝可以维持呼吸。王德辉告诉家长手术难度很大，孩子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家属几近绝望：“算了，我们放弃。”王德辉实在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失去生命。他想起国外文献中提到“鼻科常用的电动切割系统”进行手术的方法，但中国还没有人尝试过。沟通后，父母愿意冒这个险。功夫不负有心人，手术成功了。如今，女孩已结婚生子，过上了正常生活。王德辉至今记得，这家人每次来看病，都从福建老家带来4个足球大小的芋头。“这是我做过的最美好的事之一。”王德辉感慨道。
2017年，医院内鼻科完成颅底肿瘤500多台，其中一半多出自王德辉之手。“我不是在门诊，就是在手术室，要么就是从门诊去手术室的路上。”他笑着说。虽然是副院长，但他在手术上投入的时间非常多，每周仅高难度的颅底肿瘤手术就有六七台。同事笑称他是“铁人”，手术动作快、讲话快、节奏也快。“虽然到了衣食无忧的年龄，但更应潜心做点事，做大手术其实一分钱不挣，但我愿意在这里投入更多精力。”他说。
王德辉对记者说：“当医生很踏实，因为我都在帮助人。”因为颅底在头颅深处，医生要“到达”这里非常艰难，切除这个部位的肿瘤，风险更大，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出血或颅神经损伤，甚至危及生命。鼻科医生一直在尝试和探索用鼻内镜完成颅底手术，但由于手术难度极大，国内真正能熟练地驾驭这种手术的医生寥寥。因为王德辉医术高超，不少患者慕名而来，其中不乏强烈要求手术的人，但他坚持“医生不要被病人强迫，病人确实很痛苦，他不远千里赶来，有时跪下来恳求‘只有你能救我’，拒绝他们很残忍，但医生脑袋要清楚，如果不是手术适应证坚决不做手术，下跪也不行，这是对病人负责。”
2005年，鼻科在医院的耳鼻喉科中独立出来后，王德辉开始担任科室主任。“以前耳鼻喉科、神经外科常常独立手术，需两次大手术才能完成颅底肿瘤切除。”他说，手术效果还算满意，但总感觉有欠缺。直到他去美国匹兹堡大学访问学习，这里耳鼻喉科和神经外科协作的多学科团队模式给了他很大启发，还开拓了很多新术式。
如今，王德辉在中国率先建立了“耳鼻喉科+神经外科”模式的颅底外科团队。美国不少顶尖医院都已经建立了这样的多学科协作中心，而这种模式在我国才刚刚起步。王德辉希望打造中国的“匹兹堡”（全球颅底肿瘤中心的“圣地”），有一天“中国人在鼻颅底领域占据一席之地”。王德辉说：“我们现在的突破很快，希望5~10年的时间就建成中国的‘匹兹堡’。当然，我们目前与国际顶级水平仍有差距，必须加强学习。我们的病人多，手术需求大，医生要在治疗中不断突破，这样才能让患者更好地生活。”(特约记者 戴志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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